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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青少年文藝人才文學作品展示】NO.23佛前有青蓮綻1-徐蔚

2014-07-03 09:41:18 | 原作者:minty1029 | 來自:minty1029 |   點擊量:

摘要: 佛前有青蓮綻 寺鐘響了,忘塵聽見弟...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佛前有青蓮綻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徐蔚 樂山藝術實驗學校


寺鐘響了,忘塵聽見弟子們誦經(jīng)的聲音。他坐在禪屋里,沒有去佛堂,但他能看見佛相的樣子,眉目微垂,師父曾說,那是一種悲憫。
   佛祖永遠不會老去,忘塵就不同了,他沒有頭發(fā),若有,此刻便是須發(fā)皆白了。
   誦經(jīng)聲早已經(jīng)成了這座少林古剎的一部分,忘塵也是這么過來的。他八歲剃度出家,至今已將藏經(jīng)閣中的經(jīng)卷看了十之七八。不是他不勤學,實在是經(jīng)卷太多,大概窮盡這一生也無法閱完。
   說起不勤學,大概沒有人比得上沈白衣。    

忘塵是直到他還俗才知道他的姓名的,只因慣稱他做師兄,所以他的法號叫什么,忘塵已然不記得了,忘渡還是忘衍?
   總之是一個字罷,就像忘塵,他這一生把什么都忘得很干凈,獨獨在最后想起來沈白衣。
   這個師兄做得太不像樣,頭腦聰明靈活,偏生愛偷懶。若不是忘塵一日總有三四個時辰待在藏經(jīng)閣中,沈白衣怕是一刻也不愿意進去。
   忘塵清清楚楚地記得,藏經(jīng)閣的第三個書架右下首的《妙法蓮華經(jīng)》處,是沈白衣打瞌睡的地方。他永遠攤著第一卷,然后就恭恭敬敬地睡著了。
   他好像永遠都睡不醒,總是懶懶的。第一次見到沈白衣就是他坐在蒲團上睡覺。
   忘塵不知道,心里只是深深欽佩這個師兄用功勤學,參禪這樣投入。他不敢妄動打擾,自丟下包裹就去另一個蒲團上打坐了。
   直到聽見輕微的鼾聲,才尷尬地發(fā)現(xiàn)身邊的師兄是睡著了。
   瞌睡仿佛會感染,忘塵小小的年紀歷經(jīng)一番奔波,本就累了,此時聽著師兄有節(jié)奏的呼吸,不知不覺也深眠過去。
   醒來的時候就看見饒有興致坐在自己對面的沈白衣。
   他支著頭打量自己,忘塵意識到自己偷了懶,臉一下就紅了。沈白衣哈哈笑道:小師弟,你睡得可真香,口水都流到下巴了!
   忘塵趕緊去拭,卻發(fā)現(xiàn)沈白衣是在騙自己。
   他鼓起勇氣,訥訥地道:師兄,出家人不打誑語。
   沈白衣在他光光的腦門上順手一摸,笑道:你小小年紀,佛偈卻做得不錯嘛,想必是不介意再寫一篇,這篇就借師兄一用啦。
   他爬起來就出門去了。
   忘塵還在想,自己并不曾做什么佛偈啊。好一會兒才轉過神,看見方丈寫給自己參悟的一張佛偈不見了。
   他不知道沈白衣拿去做什么,匆匆追到門口,他已不見了蹤影。
   晚飯后,忘塵依稀像是聽說誰被杖責了。他并不去關心這個,自去跟著師兄們聽方丈講晚課。他最小,但是不肯偷半點兒懶,認認真真地誦經(jīng),直到晚課結束才想起來,仿佛沒有看見同屋的那位師兄。
   回屋之后,忘塵看見沈白衣正趴在床上,皺著眉,好像又睡著了。
   他走到床邊,猶豫了一下,還是將沈白衣輕輕推醒,認真道:師兄,午間你拿走的那篇佛偈不是我做的,是方丈師父的。
   沈白衣睜開眼,見是他,立刻哭喪著臉:我已經(jīng)知道了,小師弟,你把師兄害得不淺?。?/span>
   忘塵不解,又聽沈白衣道:師父昨日布置了功課,師兄我睡……不是,參禪參得太過投入,給忘記了。見到你那篇佛偈,以為是你做的,想著借來一用罷。佛不是曾曰,你不入地獄,誰入地獄?就是教導我們要有奉獻精神,因此我想小師弟你也不會怪罪的。豈料啊豈料……那竟然是方丈做的!
   他艱難地動了動身子,哎喲了一聲,苦著臉道:我將佛偈交上去,便換了一頓板子。小師弟你竟不告訴我!
   忘塵想笑,又連忙忍住,出家人,需要修得無悲無喜才好,他念了聲佛,道:我想告訴師兄時,師兄已經(jīng)去得遠了。
   沈白衣?lián)]揮手道:罷,罷。你去齋房瞧瞧,還有饅頭沒有?給我拿幾個過來,方丈罰我不許用齋,我又疼又餓,實在難熬。
   忘塵嚴肅地道:師兄,方丈既不許你吃飯,你便該好好聽話。我也不能去給你拿饅頭,這是欺瞞之過。
   欺瞞事小,餓死事大??!師弟你同情同情師兄罷!沈白衣真想在他不開竅的腦袋上彈個爆栗。
   忘塵還只是堅持:不行的,出家人犯不得戒。
   沈白衣見和他說不通,便故意兇巴巴地道:都是你那篇佛偈引起的,這也是你犯的罪,趁早去拿了饅頭來才好贖罪。
   那是師兄你竊人之果,自己造孽,可不是我的錯。忘塵不吃這套。
   沈白衣沒轍了,瞪著他,心里氣得半死。沒想到一個七八歲的小孩,這么執(zhí)拗。他哀嘆一聲,將頭埋在胳膊里哼起疼來。
   忘塵不為所動,徑自出去了。
   沈白衣抬頭看見他不在屋中了,真是好一把辛酸淚。只好自己挪下床來,企圖靠自己一瘸一拐到齋房去拿點吃的。
   奈何有心無力,他臀上疼得厲害,一步也走不動,只好作罷。
   他一邊思索對策,一邊在心里已經(jīng)將忘塵咒了幾百遍。
   真是白天不能說人晚上不能說鬼,正咒著,忘塵就又回來了。
   沈白衣立刻又專心致志地哼起疼來。
   忘塵臉上終是露出了些不忍的神色,他走過來,將衣服里兜的東西倒在床上,是些果子。
他對沈白衣道:方丈不準你吃飯,大概沒有不準你吃果子,我去外面摘了些,你吃罷。
   沈白衣又好氣又好笑,只覺這個師弟又迂腐又自欺欺人。心下又有些感動,拿起一個果子咬了一口,嘿嘿笑道:小師弟,多謝你啦!
   忘塵的臉又紅了,他念了聲佛,小臉很是嚴肅:知錯能改,才是善莫大焉,師兄以后不要再說謊了。
   沈白衣好幾天都沒能下床,忘塵每日去做早課的時候,他就哼疼哼得格外抑揚頓挫,忘塵倒也不好意思問他去不去了,他便仍然在床上養(yǎng)著。
   待大家都去誦經(jīng)了,沈白衣優(yōu)哉游哉地爬起來,去齋房吃兩個饅頭,吃完回來補覺。
   他在床上躺了好些時候,那日方丈來看他,先是講了一通佛法,告誡沈白衣不可再犯戒。沈白衣一邊滿面悔改之色地連連點頭,一邊在弟子知錯的認罪聲中巧妙穿插著呼痛聲。
   方丈聽了也不忍,便命他在床上好生將養(yǎng)兩天。轉頭又囑咐忘塵:你師兄身上疼,想必夜里也睡得不安穩(wěn)。若是影響了你,當容忍幾天。
   忘塵瞥了一眼床上的沈白衣,慢吞吞地道:不礙事的,師兄夜里睡得很香。想必是白天竭心盡力哼疼哼得累了,睡覺時鼾聲暢快。
   哦?方丈疑惑地看了一眼沈白衣,待要說什么,忘塵又道:師兄這兩天胃口很不好,我?guī)Щ貋淼凝S食,師兄一口也吃不下的,廚房里卻還備著師兄的饅頭份例。依弟子看,就不要浪費了,弟子每日勻點給師兄,豈不是好。
   方丈點點頭,贊道:你小小年紀,卻很是懂事。
   方丈走后,沈白衣立刻從床上跳起來,咬牙切齒道:好你個小和尚,真是瞧不出來啊,心眼這樣多!
   忘塵閉眼坐在蒲團上,道:師兄挨板子的地方不疼了?倒能坐起身了。
   沈白衣恨恨地在他頭上敲了個板栗:你這樣害我,有什么好處?
   忘塵到底是孩子,被他敲得狠了,疼得眼里都泛了點淚花,他捂著腦袋,有點委屈卻又倔犟地大聲道:師兄你滿口誑語,又偷懶,不是我少林的好弟子。
   沈白衣氣得笑了,你又不是方丈又不是戒律堂的首座,管我這么多?
   忘塵道:可是我聽聞方丈說,你是少林百年難得的有慧根之人,不求上進實在很可惜。
有慧根又怎樣?便是千年難得之人,我也是要還俗的。沈白衣無奈道,我幼年生了一場病,一日少林方丈路過,告訴我家人,這病須得出家歷劫,身子方能好。家人只有我這一子,原本不肯,方丈又說待到二十歲就無礙了,那時便可還俗。因此才準了的。
   他又敲敲忘塵的光頭:所以說,我這是借來的和尚,當不得真。又感慨道,或許我有些慧根罷,但我真的不想一輩子做和尚啊。
   做和尚有什么不好?忘塵道,人生來都是要吃苦的,普通人吃了苦也修不成正果,做和尚卻能。
   沈白衣一臉嫌棄地推開他的腦袋,嘆道:你懂個屁!
   忘塵念了聲阿彌陀佛師兄,出家人不可妄言穢語。
   沈白衣徹底放棄與他交流,倒頭睡覺去了。
   第二日,沈白衣再去齋房的時候,果然已經(jīng)沒有自己的饅頭了,他滿腹哀怨地去摘了些果子啃了啃,到底不當飽,只好躺在床上休息。
   午飯時候,忘塵回來了,他遞給沈白衣一個饅頭。
   咦?沈白衣詫異道,你居然真勻給我?
   忘塵啃著自己的饅頭,道:師兄餓肚子是因我而起,我應該分給你的。
   沈白衣哭笑不得:你不要在方丈面前進言,不就好了?弄到現(xiàn)在兩個人都吃不飽。
   忘塵低聲道:我瞧不慣你那樣偷懶。
   沈白衣瞪了他一眼:那你不分我饅頭,豈不是好?反正我偷懶,活該沒得吃!
   會餓的。忘塵小聲說。
   沈白衣一愣,想了半天不知道說些什么,最終咕噥道:反正我時常做錯事被發(fā)現(xiàn),也不是被罰禁食一兩次了,有什么打緊?
   那師兄你不要再偷懶了。忘塵認認真真地看著他,只要你別再犯懶,若是無心做錯事被罰,我的饅頭都分你一半,可好不好?
    沈白衣嘆道:小師弟,你就這樣瞧不得我犯懶?我都說啦,我不會做一輩子和尚的。
   可是你現(xiàn)在還是出家人。等你不做和尚了,再去犯懶,誰也說不著你。
   沈白衣喃喃地道:小小年紀,怎么就這樣愛管人呢?
   忘塵道:我今日做早課的時候,聽見有人議論,說你……不好的話。其實你不是那樣的人,只是愛偷懶。若是你不偷懶了,定比別人做得好。方丈說了你有慧根的。
   沈白衣哈哈大笑:小師弟,別人之言,又與我何干?你這樣在意他人的話,是修不成正果的。
   他啃完饅頭,意猶未盡地道:吃的不飽,我再去找些果子來。
   忘塵將吃剩的半個饅頭遞過去,道:我飽了,給你罷。
   沈白衣接過來,看了他一眼,似乎想說些什么,卻到底是沒有說。
   沈白衣似乎是對忘塵的話不以為然,第二日卻到底是跟著忘塵一同起身了。
   雖然他在誦經(jīng)的時候有睡著了的嫌疑,但是忘塵高高興興的,連經(jīng)書都替他拿好,又額外將自己的一個饅頭塞給他。沈白衣倒也不客氣,將小師弟的饅頭吃得渣都不剩。
   誦完早課,師兄弟們都沒有散。因方丈說了一旬后考較梅花樁,于是紛紛去演武場練習。忘塵自然也要去,沈白衣怕了他的羅嗦,慢吞吞地跟在后面。
   梅花樁是少林功夫入門的根基,卻極是難跳。
   忘塵年紀小,并沒有什么武學功底,入寺的時候又不長,因而連梅花樁的第一個臺階都跳不上去。沈白衣抱臂靠在樹下面看他跳,看得很是無語。
   天資愚鈍啊天資愚鈍。他走過去拽拽忘塵,來來,一邊去,師兄大展身手一番給你瞧。
   忘塵原本只是想著他到場便好,并不曾想他會參加練習。此刻倒是一怔,乖乖退到一邊。
其他師兄弟看見少林第一懶和尚竟然有意挑戰(zhàn)梅花樁,紛紛讓開,圍成一個圈子看好戲。
沈白衣也不去理他們的嗡嗡低語,縱身上了臺子。
   他閉目收斂一會兒精神,再睜眼時便是一氣呵成連踏七十二根梅花樁,行云流水一般點開去。僧袍翻飛,他便似一道青影般從梅花樁上一一掠過,踏到盡頭翩然一個轉身,仍舊折回來,輕輕落在起跳的臺子上。
   底下一片鴉雀無聲,沈白衣雙手合十,瞇眼念道:阿彌陀佛,好生輕松。
   跳下臺子大搖大擺地去了。
   忘塵又驚又喜,掩也掩不住,晚飯的時候一個勁追問沈白衣怎樣練成這樣好的功夫。
   沈白衣笑而不答,啃完一個饅頭,手指在桌子上敲了幾敲,喃喃道:好像吃得不太飽啊……”
   忘塵連忙將手里的饅頭遞過去,滿面熱切地看著他。
   沈白衣又將小師弟的饅頭吃得渣都不剩,打了一個飽嗝,道:等師兄我心情好了,再傳授你秘訣。現(xiàn)在我要去睡午覺了,啊早起好困。
   忘塵竟也不生氣,認認真真地答應了。自去一邊的蒲團上閉目打坐,卻不知躺在床上的沈白衣瞇眼打量了他很久。
   夜里的時候,忘塵睡得正香,大概是晚飯吃得不飽,還做了一個啃饅頭的夢。夢里面他吃得正香,饅頭卻被人劈手奪過去了,抬頭一看正是沈白衣。
   忘塵有些沮喪地問:師兄,你又吃了我的饅頭,可什么時候教我跳梅花樁呀?
現(xiàn)在!
   沈白衣的聲音依稀不像是在夢里,忘塵迷迷糊糊地醒過來,正看見沈白衣放大的臉湊在面前,嚇了一跳。
   沈白衣又在他腦袋上順手一敲:起來罷!做夢還這樣念念不忘跳梅花樁,真是天生的吃苦命。
   忘塵趕緊爬起來。真是餓得狠了,他的肚子咕咕叫了幾聲。
   沈白衣嗤的一笑,掏出來兩個饅頭,道:吃罷。
   忘塵歡歡喜喜地接過來咬了一口,才想起來問他:師兄,這饅頭是哪里來的?
   沈白衣一邊啃著另一個,一邊面不改色地道:晚飯時我從齋房饅頭里多拿了兩個。
   忘塵想起來似乎聽誰抱怨說今天饅頭少做了兩個。他猶豫道:這不太好吧……”
   有什么不好的?沈白衣輕輕一巴掌扇在他后腦勺上,瞪了他一眼,快吃!不然就等著跳不過梅花樁罷!
   忘塵一直都覺得,沈白衣的存在與少林很是違和,所以后來他才會還俗罷。
   沈白衣的慧根大概都生在習武上。他在少林寺十二年,竟創(chuàng)出不少招式,慧及后來之人。
   但他的教授功夫實在不怎么樣,忘塵學了一整夜,跳到天色發(fā)白,也未能跳上第一個臺階。沈白衣自始至終都一臉嫌棄,似乎無法忍受他的笨拙,到最后忘塵也不禁懷疑自己天資甚是有限。
   就是這樣跳,看明白沒。沈白衣又跳了一遍。
   似乎不甚明白。忘塵老老實實地回答。
   哎呀!怎么這樣愚鈍!
   可是真的瞧不出來有何特別之處。忘塵對自己的資質十分羞愧。
   阿彌陀佛,小師弟,咱們還是回去吃饅頭罷。
   怎么又吃饅頭?不是都吃完了嗎?
   你瞧這天都快亮了,齋房的饅頭必已做好,趁熱去吃罷。
   雖然忘塵還沒學會跳梅花樁,但他深信這是自己的問題,決不是沈白衣教得不好,于是仍舊還是要貢獻出一個饅頭感謝他的。
   沈白衣照例啃個渣都不剩。
   一旬的時間不長,而跳梅花樁的功夫不是朝夕便可練成。于是忘塵練得格外辛苦。
   日間練習的弟子多,他排不上位,便晚上來練。沈白衣教了兩晚,實在不見他有起色,便自睡覺去了。
   直至臨考前一天,忘塵跳梅花樁的功夫也絲毫沒有長進。他不怕方丈責罰,倒為著自己的愚笨感到羞愧,另外,他總是不愿被人瞧不起,于是拼命苦練。
   誰料到那晚到了演武場,竟發(fā)現(xiàn)七十二根梅花樁齊齊斷裂。他吃了一驚,忙跑回去推醒沈白衣:“師兄,可了不得了!不知為何,梅花樁都斷啦。
   從睡夢中被叫醒的沈白衣呆滯了一會兒,才漫不經(jīng)心地道:“師兄**間練得興起,腳下勁力未掌握好,踩斷了。他裹著被子又倒下去,道,正好明日你也不需去考較功夫了,安心睡罷。
   忘塵愣了一會兒,平靜地道:“師兄,你是有意的罷?
   沈白衣笑道:“便是有意的又如何?總之你是不用日夜擔心睡不好啦。
   誰料忘塵卻漲紅了臉:“考不過去,我甘領責罰,師兄你用這種手段,是……”他想了半天想不出來,只得道,“……是不對的!<span style="font-size:14px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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